【天养生&高岗（非cp）】命定
补完了黑拳，心痛，天老大救救小天使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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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那天是命中注定会碰见他的话，天养生觉得不对。
在看到他的那一刻，莫名地有什么碎裂了的感觉。
那感觉轻微得他一瞬便忽略了过去。
他们只不过是去取一个东西。
或者说，取一个名字。
老虎仔。
送货的人敷衍至极，他口中和天养生他们说话，眼睛却盯着场上的拳手。
刚好的是，天养生同样不需要他的尊重，也不需要尊重他。
他仿佛是签收一般地撇了撇脑袋，轻轻地说了声：“走。”
这次出来，只有他和养义养恩三个，他们悄无声息地走进来，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场上激烈的拳赛。
天养生只随意地瞥了一眼，看到一记漂亮的甩腿。
原本只是这样，他甚至没有看清任何一位拳手的脸，就已经抬步向外走去。
但是养义忽然喊了他一声。
“大哥。”
天养生回头看他，天养义示意他去看场上。
在视线投到赛场上之前，他注意到养恩也看着那里，而她的表情，有些让天养生摸不着头脑。
直到他真的看到场上的那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孩。
男孩。
这男孩顶着脸上几道深深的血痕，眼神已经变得凶狠，但天养生还是觉得他是一个男孩。
他和养恩一样，一时无法移开视线。
这个男孩长得和他太像了。
养义再次喊了他。
“大哥？”
天养生没有应声，他完全地转过身来，静静地看着这场拳赛。
他们看到男孩带着一身伤打败了最后一个对手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省人事的敌人，用力地喘息，在全场的欢呼声中，脸上的亢奋慢慢地变成了迷茫。
他们喊他：高岗！
一个女孩跑到高岗的身边，天养生在墨镜之后，眨了眨眼睛。
养义问他：“要不要查一下？”
天养生说：“查。”
他们七个兄弟姐妹，都是孤儿。
没有谁能否认，他们曾经渴望过，或者，疑惑过——
亲情。
血缘亲情。
他们是彼此最亲的人。
但是在某个黑夜，尚且幼稚的时候，他们想过血缘这种东西。
高岗太好查了，他太干净了。
真正的“干净”，甚至是全国武术冠军。
他翻着手上不过两页纸的所谓个人资料，回忆起那个男孩血淋淋的样子。
人生第一次，他觉得鲜血的颜色有些刺眼。
在他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的时候，他就开过枪，熟悉那种喷溅的弧度。
他没有克制自己想要见一见高岗的心情。
男孩栖息的旧仓库并不难找。
他站在一棵树后面，高岗在空地上打拳。
他的脸上还贴着胶布。
天养生很安静，安静得高岗一直没有发现他。
直到他打完一套拳，听到一旁传来踩踏草叶的声音。
看到天养生向自己走来的时候，高岗难以自禁地愣住了。
于是天养生先开口说话。
“你叫高岗。”
高岗点点头。
他犯懵的样子甚至有些可爱。
天养生走得越来越近，高岗不由得后退了半步。
天养生停了下来。
“你认识我？”
“我不认识。”
高岗认真端详起天养生的脸，仿佛终于从魔幻中回到现实。
天养生摘下自己的墨镜，以便他看得更仔细一些。
这一举动稍微放松了高岗的神经。
他问他：“你是谁？”
“我叫天养生。”
“你和我……”高岗皱皱眉，“为什么我们长得这么像？”
天养生笑了笑。
高岗看出他笑的意思，他在说：我也不知道。
高岗还是有些不知所措，他甚至有那么一丝在想：这不会是做梦吧？
他们面对面站在那里，一旁的树枝上，还挂着几条破破烂烂的衬衣。
天养生好像一点也不局促，他说：“你曾经是全国武术冠军。”
高岗拿过全国武术冠军，即使他打了黑拳，这个事实也并没有改变。
但天养生偏偏要用“曾经”这个词。
高岗不知道他想说什么，只能点点头。
天养生看出他的紧张，说：“前几天，我在地下拳赛看到你。”
这句话让天养生变得真实了一些。
高岗再次点点头。
然后他才忽然发现一般，说：“你说普通话？”
天养生说：“对。”
高岗带着拳套的手轻轻抓了抓自己额前的头发。
“我们会不会……”
他开始回想，童年记忆中，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表明他曾经有一个兄弟。
天养生并没有否定他。
他站在那里，好像也在等高岗能不能想起什么。
然后屋子里传出一声呼唤：“高岗！”
高岗一下子有些惊慌。
这惊慌来自于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他知道这个叫天养生的人要走了，他不会让别人见到他。
“高岗！”
小田再次喊了他。
高岗大声地回应她。
他看了看天养生，然后转头往房子里跑去。
“高岗。”
天养生在他背后喊他。
高岗回过头去，天养生向他抛来一罐汽水。
高岗接住它。
他没喝过这种汽水，因为有点贵。
“高岗！你怎么啦？”
小田从门里探出头来叫他。
高岗抬头看她，然后飞快地回头去看天养生站的位置。
已经没有人了。
小田走到他身边，问他：“这汽水哪里来的？”
高岗握着汽水罐的手紧了紧。
他回答说。
他知道自己在撒谎。
“不知道谁忘在树下边的。”
可能是因为，天养生不像是真的。
高岗第二次见到天养生的时候，是在河边。
天养生和队长不一样，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高岗的到来。
不如说，他是特意来见高岗的。
他买了汽水，是上次那一种。
两罐，就摆在他大腿旁边。
高岗从善如流地坐下，拿起自己的那一罐。
天养生问他：“你喜欢吗？”
高岗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……上次那个，我给小田了。”
天养生没有再说什么，打开了自己的易拉罐。
高岗也把他的打开来。
其实打黑拳之后，他也赚了不少钱了。
前几天吃饭的时候，他有想过要不要喝一次试试。
饭馆冰柜里朦朦胧胧的汽水，现在在天养生手上拿着。
天养生喝着汽水夸他：“你挺能打的。”
高岗有些不好意思，说：“谢谢。”
他虽然道谢，却其实没有在拳赛的观众中见到过天养生。
“你第一次来香港？”
“嗯，”高岗点点头，“跟着剧团来的。”
“你呢？”
“我也是第一次。”
他以为天养生会问他黑拳的事，喝了一口汽水，还没咽下，就听到天养生非常直接地问他：“你家里，有没有丢过小孩？”
超标准准的普通话，平平淡淡的没什么感情。
高岗差点被汽水噎住。
其实这个问题，他最近也想过很多次。
他摇摇头：“没听他们跟我说过。”
他说完，就注意着天养生的脸色。
但天养生戴着墨镜，好像没什么表情。
于是他问：“那你呢？”
天养生看了看他，很诚实地说：“我是个孤儿。”
高岗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天养生不觉得这有什么，很快跳过了这个话题，又回到了一开始：“你喜欢打拳吗？”
高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：“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，就是为了赚钱嘛。”
天养生很懂。
他们也是，不就是为了钱。
但是就像看到高岗身上流出的血一样的感觉。
有点违和。
这次天养生离开的时候，有人接他，一辆车开过来，高岗看到上面有好几个人。
所以高岗发现，原来天养生不是一个人，他有同伴的。
他站在路边跟天养生挥手告别，车开走了，天养生坐在车里，他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。
天养生在后视镜里看着挥手的高岗，但他只是坐在那里，仿佛什么也没看到。
养义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问他：“……要不要查一下DNA？”
天养生继续看了会儿已经早没人影的后视镜，才终于说：“算了。”
第三次见面的时候，高岗的伤还没怎么好，走路的时候，肚子会疼。
船上的一场拳赛，让他有些精疲力尽。
天养生没有来找他，来的是另一个人。
高岗不知道他叫什么，但他那天看到他在车上。
他没有犹豫跟着去了。
天养义把高岗带到一片偏僻的树林里。
天养生正在那等着他。
高岗看到天养生站在一个土坑旁边。
他不知道坑里有什么，但空气中漂浮的某种东西让他忽然迈不开步子。
天养生对他说：“过来。”
高岗犹豫了。
天养生很有耐心，再次说：“过来。”
高岗硬着头皮走到天养生身边。
天养生看着他，而他不可控制地看向土坑。
那里面有个人。
高岗还记得他的名字。
天魔京。
他不由得后退了半步。
高岗不是个胆小鬼。
但他也不是天养生。
天养生伸手扶了扶他。
高岗的脸已经皱成一团。
他用力去回忆那天的拳赛。
他转头看着天养生说：“我没杀他。”
天养生点点头：“对，你没打死他，你还没杀人。”
“可是他……”
“可是他还是死了。”
高岗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他们刚打完拳赛，天魔京就死了，要说他的死和拳赛一点关系都没有，高岗不信。
天养生问他：“你想不想见一见杀他的人？”
他在问，但是高岗知道自己没有选择。
他跟着天养生进了一家夜总会，他第一次进这种地方。
但是从再次见到天魔京的那一刻起，他整个背脊就已经凉了个透，现在还僵硬地冒着冷汗，已经没有余力去为这陌生的环境局促。
他们走到二楼一个包厢门口，原本守在门口的人被等在那里天养志打晕扣在怀里。
天养生将门推出一个小小的缝隙。
暧昧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。
高岗从没见过这种场景，整张脸顿时充血变红。
他认识屋里的男人，见过很多次，辉哥的对头，天魔京的雇主。
凶手是他，高岗并不惊讶。
天养生知道他已经认出了里面的人，但他并没有拿开手。
高岗看向他，但他只是示意高岗看门内。
高岗这才终于注意到，那些暧昧的声音里其实充满了痛苦，那浑身赤裸的女人身上遍布烟头烫出的疤痕。
而男人的笑声令人恶心。
高岗没发觉到自己已经有些僵硬，又在微微地颤抖。
天养生终于松开手合上了门。
不等天养生带路，高岗就迈开步子想离开这里。
他走错了方向，天养生拉了他一把，带着他往外走。
高岗不知道，如果他再继续往里走，会路过另一个包厢。
里面有他完全想象不到的人。
他只知道夜总会外面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。
他沿着路往前走，天养生跟在一步之外。
天养义天养志两人开着车在后面跟着。
高岗从一开始就知道打黑拳违法，但是他只是打拳。
他好像是被投进了墨池里，但其实他的生活，就是练拳，比赛，拼生死。
他还没见过真的黑是什么样的。
天养生说：“打黑拳，也可以算是一个职业吧。”
高岗没有回答，只是继续往前走。
“刚刚那个，就是你共事的人。你就是跟这样一帮人混在一起。”
“都是人渣，是坏人。”
高岗还是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，只是心里越来越烦躁。
“高岗。”
高岗终于停下脚步。
“你还要继续吗？”
还要继续吗？
他早就不想继续了。
他一开始就不想开始。
“赚钱的方法很多，不是只有打黑拳这一种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高岗还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，就是下意识地想反驳。
一定是有这个可是的，不然为什么，为什么他会开始打黑拳？
“你也不希望小田继续接近这种人吧？”
小田……
“你可以给她更安稳的生活。”
“高岗。”
天养生又叫他的名字。
“你想不想离开香港。”
高岗终于转过身去看天养生。
戴着墨镜的天养生说：“还来得及。”
高岗没有回答。
天养义把车开到他们身边，说：“上车吧。”
他们把高岗送回了“家”。
高岗站在门前，有些失魂落魄。
天养生看着他，笑了笑：“明天中午我在河边等你。”
高岗躺在床上，心烦意乱。
很晚很晚，他才听到小田回来的声音，但是他没有力气去问，也没有力气去想。
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，只知道脑子里不断地闪过天魔京苍白浮肿粘着泥土的脸，闪过一个个被他击倒的对手，闪过男人的怪笑，女人的呻吟，闪过……小田轻轻的一吻。
第二天早晨，他从床上起来，衣服和被子上的汗让他冷的发抖。
小田正在用电饭煲给他们做早餐。
她脸色不太好，很不好。
高岗问她怎么了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。
她说没事。
吃面的时候，高岗忽然问她：“你有没有想过，离开香港？”
小田埋头吃面，她顿住了，却没有抬头。
高岗继续说：“我是觉得……我们已经赚了不少钱了，或许……你有没有想过，我们不打黑拳了，去做些别的什么？”
小田几乎是一根一根地在吃面。
高岗问她：“小田？”
“……好啊。”
“你说好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小田的声音很小，但高岗的惊喜并没有减少。他甚至忽略了女孩的不对劲，几乎要跳起来。
中午的时候，天养生等到了高岗。
他是一点也不胸有成竹的。
看到高岗的时候，他甚至有些庆幸。
他递给高岗两张船票，明天一早的船。
又递给他一个信封，装的是钱。
他的表情告诉高岗，他没有拒绝的机会。
天养生说：“你以前是全国武术冠军，你想的话，以后还可以去做冠军。”
高岗说：“我打黑拳，已经不能再打比赛了。”
天养生说：“不一定有人知道。”
高岗看着他，张了张嘴，却没有出声。
天养生又说：“不做武术冠军，还有很多别的事可以做。”
他说完就要走了。
高岗站在河边，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喊他。
“天养生！”
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。
居然是第一次。
毕竟，他们只见过四次面。
天养生停下来回头看他。
“你是坏人还是好人？”
天养生笑了笑。
“坏人。”
“比你的前同事还要坏。”
高岗站在那里看着遥远的他。
风吹过来，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天养生的那一天。
天养生，好像一个梦。
“你会离开香港吗？”
天养生看着他，看到遥远的他。
“如果最后可以离开，我总会离开。”
第二天一大早，高岗和小田登上了离开的船。
他告诉了队长，队长则告诉他，自己也打算离开了。
他们悄悄地走，不让人发现，否则就走不了。
而真的没有人发现，反正，没人来追他们。
船开的时候，高岗还是没有看见天养生。
他站在船边张望，小田安静地站在他的背后。
在隐蔽的角落里，天养义随着天养生的视线看着远去的船。
他忍不住问：“为什么不告诉他？”
天养生没有回答，是天养恩回答了他。
她轻轻哼了一声。
“她呆不住的。”
高岗再也没有见过天养生。
只在自己的行李里，发现了一罐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汽水。
在某一天，对某个人说，他从没找到过公义的时候，天养生有一瞬间突然想。
高岗的公义。
他其实有没有帮他找到？
这算吗？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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